谭言松大学毕业之后,谭书妍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见到对方,她看着他从男孩成长为男人,五官变得锐利,身型变得宽阔,她现在要仰起头才能好好和自己的儿子说话。
她对谭言松说:「你不想见我,就不用回家了。」
又说:「你不回来一起过年,我没办法围桌吃年夜饭。」
究竟是想要对方回来,还是不回来,有时候她也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怎幺想的。
谭书妍仍住在那间小套房。
每当气温开始下降,窗户的表面在每个清晨凝满露珠,就代表离年节不远了,她的心情会不自觉地扬升,连备课的时候都能哼起小调。
她发现,谭言松接了教职之后,变得不那幺严肃了,偶尔在她面前还会露出微笑,明明以往都是绷着脸的。
问他最近过得如何。
只能得到一如既往的答复:妈,妳不需要担心。
谭书妍看着自己的儿子,话哽在喉头,不知道该如何接续下去,她太习惯站在主导者的位置下达指示,以致于当遇到要闲话家常、嘘寒问暖的场合时,她往往会感到不知所措。
他们之间的对话了无生气而循环无度,与其说是对话,不如说是台词复读机之间的轮流排演,他们手上都有一样的剧本。
是她哪里做错了吗?
如果当初她拉下脸来求父亲收留他们母子俩,或是再往前回溯,要是当初她不坚持离婚,谭言松是不是就会和她变得更亲近?
谭书妍再次见到谭言松的时侯,对方已辞去教职,她心里是不满的,好不容易替他找到一个学校的缺,竟然不和她商量,说走就走,要不是学校里熟识的教师在谈话中谈到谭言松不久前地了辞呈,谭书妍搞不好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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