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张旭，是小学四年级的某一天。

那天放学，我一如往常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下午三点是面包店面包刚出炉的时间，四点放学后妈妈总会要我去买几个面包回家，隔天当早餐吃。

然而那天，当我经过一条小巷子时，我听见一连串难以忽视的叫嚣声。

我往巷子里面瞄了一眼——大约五、六个和我同年纪的学生围在一起，中间好像还站了一个个子相对娇小的小男生。

忽然其中一个比较胖的男生推了他一把，娇小的男生往后撞到红砖墙，跌坐在地上。我这才终于看清他的样子——几根细碎的浓黑发丝被血水黏在额角，男孩半垂着双眼，像一只玩偶任人欺凌，不做反抗。睫毛在他眼睑落下一弯黑影，泪水沿着脸颊无声滑落，没入衣领，

他满身是伤。

似乎是感受到我的目光，男孩微微侧头与我对视，漆黑的眼睛里空洞得像失去灵魂。

与他对视的瞬间，我的心宛如踩空一般，跌落到严冷的冰窟里，一股寒意从头窜至脚底。我下意识别过眼，假装没看见，快步离开。

如果问我，人生中做过哪些后悔的事情？

这是第一件。

＊

升上五年级后，好巧不巧，我和他分到同一个班级。

更巧的是，我俩还是同桌。

刚到新班级总会有个自我介绍的环节，每个同学按照号码，在自己的位子上站起来介绍自己。我看过自我介绍时有人害羞、有人自信、有人活泼、有人结结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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