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听进去了，缓缓站起身，并肩坐到我身旁，不经意的把放在床边的药袋堆到地上，用一种自暴自弃的语气说：「对了，我还没和妳说过她跳下楼之前冲我喊的话吧？」

我不喜欢他此刻的语气，也不喜欢他看不起自己的模样，但我没有说，因为这是以诺第一次主动让我进入他心底最深处的那个脆弱地带，「什幺？」

「她大声叫我的名字，朝我喊『妈永远爱你』，然后，除了一大片红以外，我的眼前就什幺都没有了。」

我忘记言语，一心只想拥抱住伤痕累累的他。

「哈……面对那样的我，她却说她爱我？」以诺的声音微微颤抖，「我觉得好奇怪，一困惑起来，就困惑了好几年，她的那句话，包括她当时的语气以及嗓音，都在夜里清楚地反复重播，消散不去。」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阿姨好狡猾，她用那样的方式让以诺永远记住自己，也让他在充斥着罪恶感的夜里苟延残喘。我用力握住以诺的右手，「她是真的爱你，无论你做了什幺，因为她是你的妈妈。」

以诺没有回应我，也没有回握我的手，我又道：「以诺，不用说她原不原谅你了，她根本就不曾怪罪过你啊。」

他思索片刻，轻轻握住我的手，缓缓启唇，「她时常跑进我的梦里，和我说了很多话，就像小时候那样。」

我不禁哽咽，「她很温柔吧？」

「嗯，很温柔。」不知道是月光的反射还是什幺，以诺的眼眶似乎正微微闪烁着亮光，「但她却不曾说要原谅我，也从来没有再说过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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