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正，室里一灯如豆，盛凉雨睡醒时已不见侯坤化的人，他一睡就容易显出兽形，举手挠着脑袋瓜，连狼耳朵都蹦出来，怪不得耳力比平常敏锐。

他摇了摇头，挠着腰侧下床来到桌边，像是要将耳朵尾巴甩开一样，慢慢恢复了人形，在灯盏下发现一张压着的字条，上头墨迹浓重，笔劲粗犷有力，就像是侯坤化的字。字条内容要他到云深花房的厢房相见，留了房间的名，别的没说什幺，就算被捡到也看不出两人之间的端倪。

天气越来越冷，盛凉雨也不怕，来到灶旁舀水洗脸清醒，拿布沾湿拧干，简单的擦拭身体之后换上自己合意的衣服，天青蓝的外衣，黑里透红的绀色腰封，系上缥色腰带，好像夜色里一抹渐层的蓝影。

花街他常走，不过多半是别人邀他吃酒，纯属应酬，听说云深花房是云翰数一数二的娱乐场所，这儿的人就算认得客人也不会随便说三道四的散布八卦，除非有人出钱买，还听说这里藏有许多势力底下的情报网络。

但今天盛凉雨不为公务，连佩刀也没带，浑身上下不带半件能识别职务的东西，跨进门槛时随手拨动腰间垂的深蓝丝绦，挂着一块白里透青的玉珮，俨然就是来作乐的客倌。

楼里的人老练的过来招呼，他简短表示：「我找人。」那人也不多废话，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送他上楼。

他找到侯坤化订的厢房，站在门外拉整衣衫、袖摆，因为白发显眼，来时戴了顶深色皮帽，脱下之后用手顺了顺头上发丝，长浏海几绺落在两颊边，他忽然对自己感到不耐烦，平常也没这样注重仪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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