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程宛曛又踏进了仁心医院，手里紧紧攥着那封名为「遗书」的白色信封，试图归还给它的主人。

无论这封信最终会在什幺时间、地点、形式被送出去，都应该由许昔云亲自交给顾熙辰手中。

她不知道许昔云住在哪间病房，对方也并未开放病房号查询，但或许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引导，她并没有绕太久，就在安宁院区的中庭里看见对方。

阳光从天窗洒落，杏花随风轻飘，落在一台平台式钢琴上，如梦似幻。钢琴旁，许昔云安静地坐在轮椅上停在不远处。

曾听程宛曦说过，医院里会设置钢琴作为音乐治疗的一环，偶尔请人来演奏。而许昔云此刻，正静静地望着黑白琴键，眼神里是一种近乎虔诚的怀念，目光深邃得像能穿透岁月。

「要弹弹看吗？」怕打扰了这片刻的安宁，程宛曛脚步放的极轻。

对方闻声回眸，对于程宛曛的寒暄倒没有太过惊讶，只是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我已经没办法弹琴了。」语气淡得像一朵快凋谢的花，却透出早熟的明悟。

那句话太过果决、太过平静，反倒刺进人心深处，令程宛曛的眉心微微蹙起。

「妳不会遗憾吗？」

「对于我这种将死之人，已经没有什幺好留恋的。」

那妳，刚刚为什幺要露出那样的神情呢？

程宛曛轻吸了一口气，将情绪压住。

「那幺……因为你重生的那个人呢？他会成为你的遗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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