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入夏尚早,至了五月,气候已显闷热。巷口树荫浓密,檐角悬起五彩丝线与艾草菖蒲,家家户户门上也贴了黄符,熏着雄黄酒的味道,隔着街道都能闻见。
细雨歇了多日,水气却仍未散。晓风拂来时,空气里仍裹着湿润的闷热。苏璎坐在窗边,望着对街人家门口挂起的新绣香囊,不自觉收紧了手心。
她离宫已月余,这段日子住回苏府,在旁人看来安稳妥贴,实则风波暗涌。
嫡母张氏初时还摆出几分宽容体面,说她在宫里受了累,应当好好休养。但不过半月,便开始动起了心思。
先是以探病为名送来药汤,后又送上各家世族子弟的门第册子与年岁底细。苏璎尚未应声,说媒的话便已从府外传了进来。
「到底是个未出嫁的姑娘,总不能一直养在家里当菩萨供着。外头人嘴长,就算妳不怕闲言闲语,也得顾及苏家的脸面。」张氏说这话时语气不重,笑意甚浓,只是那双眼落在苏璎身上,冷得像是在审什幺器物。
苏璎听着,未出声。窗外天光昏白,风拂过檐角,残花细雨斜落至庭前阶石,声息浅得几不可闻。
她移开视线,将手中茶盏放回漆几,指尖触碰瓷面的声音轻微,无声地与那番话划清界线。
张氏也不恼,依旧微笑道:「妳父亲素日不管这些,又心疼妳,凡事都让着。但妳年岁也不小了,在宫里没个定数,如今回来,总要早些打算才是。林家三公子前年中了举,近来正张罗婚事,也在寻个出身清白、知书识礼的姑娘。若是真嫁与林家,也不算委屈了妳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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