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在监狱待了一个多月，妻子第一次来探望我。

她说身体有些不舒服才没来。而且她希望每个礼拜都来看我一次，但可能没有办法那幺常来。

其实不必，我并不希望她来。

她的脸色是有点儿差，但心情看来不错。她说她表哥搬回隔壁住了，我才懂得她心情好的原因。

我突然不了解自己替她顶罪值不值得？

只是可怜他们相爱却不能相守，为何我得承受这样的代价？

秋天了，但天气依然十分炎热，一点点该有的萧瑟感觉都没有。

她说了很多话，如往常那样。我随便听听，也如往常那样。时间要到了，她沉默下来，但她的表情还是喜悦的。

「我怀孕了。」她说。

我什幺都没回，专注地看着她。

好久好久没这样看她了。隔着一块玻璃，她微笑的脸，感觉好远好远。她的样子，像是在期待，期待我说些什幺。

我该说些什幺？

她走了，我也得走了。脚伤在入狱前已完全痊愈，但我走路的样子仍跛着。少了脚趾，走起路果然很不平衡。小趾头那样小得微不足道，却是人体上不可或缺的部分。

妻子的表情印在脑海里，很清晰。她心里满满的喜悦却只能在脸上微微地笑着，她依然是值得同情的。

我想起在家浴室里看到宜芬的脚趾还有女儿自杀用的刀子那时。刀子对我的震撼力比较强，女儿自杀的画面立刻浮上眼前。如重演般，我再一次看着她自杀，再一次感受无比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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