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路，前方树林的躯干布满鳞片状皲裂，树上都是阔叶，宽大的叶片像荷叶。看来，这阴间到处都是罔象林。也不知道我是走出这片罔象林，还是没有走出。我这右眼不仅看不清，现在隐隐约约有些发痛。眼前的罔象林也成为一堆巨大骷髅树林。这些骷髅像是身高十米的巨人的遗骸，它们紧密相连，而且高处骷髅头的眼洞中都住着一只人面鹄。人面鹄就是一种长着人脸的大鸟，听觉灵敏。它们红色的眼睛在幽闭空间发出瘆人红光，听到我的脚步后，从骷髅头的眼窝中扑棱棱窜出十几只黑影。我这才看清它们的真身，很像雉鸡，又比雉鸡体型要大，拥有超长的尾羽。其中有雌有雄，雄性是成年男子面容，雌性是成年女子面容。它们展开翅膀，露出底下暗褐色的爪痕。离我最近的那只雄性人面鹄在五步外悬停，它的尾羽比我腿还长，末端三根正随着悬停的姿势微微上翘。两翅翅尖的次级飞羽末端正在褪色，灰白纹路像被未干的墨迹。那张人脸在翅膜震颤中忽明忽暗，眉弓投下的阴影里嵌着两颗暗红玻璃珠似的眼珠，然后开始溢出血来。血滑落到颧骨时，被翅膀扇动的气流吹成细丝。这只雄性人面鹄成年英俊男子的脸上布满笑容，嘴角扬起的弧度刚好让两颗犬齿抵住下唇，沾着血丝的牙缝里卡着木质婴儿的手臂。我猜他也许是想表露善意，但是一系列的动作却让画面变得极其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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