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回到学校,我去操场边的贩卖机找水喝。阿文靠在那里,手插口袋,盯着里面那排永远不够冰的无聊饮料。
「要喝什幺?」我问。
「随便。」他说。随便这个词看起来很自由,其实是把决定权从容交出去。
我投两个十块,两瓶铝箔包绿茶掉下来。我把它递过去。阿文接过,喝一口,说:「你觉得我们去海边那天,会不会下雨?」
「不会。」我说得很肯定。
「你怎幺知道?」
「查过天气啊。」我笑。「不然下雨多麻烦。」
他也笑:「你当总召其实很适合。」
「为什幺?」
「因为你怕麻烦。」
「这也算优点?」
「会把所有麻烦想过一遍的人,最适合当负责的人。」
他又补了一句:「但也容易退缩,退缩到自己的位置也不见了。」
那天之后,我和阿文的对话恢复,像电台修好天线。不是每一句都重要,但每一句都在场。我们开始讨论路线、餐点、保险、注意事项。他负责印资料,我负责打电话。偶尔会有不一样的意见,但很快找到中间值。
至于林予恩,我没再去看他的页面。不是不想,是因为知道他在往北的路上,路很长,我不该站在路中间拦他。我把他放在心里一个新开辟的地方,那地方没有门牌,只有回忆,因为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有一天,阿文靠在我的位置后面,突然问:「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不是本来就会有一点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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