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片微亮的光线中醒来的。

病房的窗帘没拉紧，清晨的日光细细地渗进来，像是有人轻声推开梦与现实的门。空气里闻得到消毒水的味道，带着一点冷、淡而清澈。我颈侧发酸，擡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竟是伏在病床边睡着的。

一夜没换姿势，肩膀像压了一整座山。

我缓慢坐直，第一眼就看见她。

「醒啦？」何莫苡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稳，脸色比昨晚稍微好了一些，却仍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妳醒来了？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我连忙坐起，查看她的情况。

「我没事，不用那幺紧张。」她失笑，却连笑起来都有气无力的，「抱歉，昨天是不是吓到妳了？」

我摇摇头，却发现鼻子一酸，差点没忍住。

「妳知不知道自己那样有多吓人……」我低声说，喉头像卡着什幺，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她没有立刻回话，只静静看着我，眼神像覆了一层灰，温柔而遥远。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道，「我以为我还撑得住的。」

「什幺时候的事？」我咬紧牙关，压低声音，却怎幺都压不住那份颤抖，「若不是妳昨天晕倒，妳还想瞒到什幺时候？」

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落下一道淡影，像是不敢看我。

病房里短暂地陷入沉默，只有仪器运作的细微声响。

她看着天花板，嘴角扯出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一个月前，我开始发现手有点不受控制，写字无力、拿不住东西，甚至到生活无法自理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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