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程车的车门在巷口关上，将贺以宣那栋昂贵寓所的气味，与那场关于艺术的辩论，一同隔绝在车窗之外，沈瓷独自一人，走进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里。

清晨的空气冰冷而潮湿，混杂着早点铺蒸笼里冒出的白气，与报纸刚印出的油墨香。城市正从梦中苏醒，而唤醒它的，正是她与贺以宣昨夜投下的那枚震撼弹。早餐店的电视、路人手机的萤幕上，都在播放着那段忏悔影片，以及后续发现尸体的新闻快讯。

「太可怕了，这是什幺新的黑道报复吗？」

「我看是替天行道！那种人渣，死有余辜！」

嘈杂的议论声，像无形的浪潮，从她身边流过，沈瓷拉了拉外套的领口，面无表情地穿过这片因她而起的喧嚣，像一个走在自己画作之外，无关的旁观者。

她最终停在了那家老式照相馆旁。

推开【瓷眠社】那扇厚重的木门，一股熟悉混杂着消毒水与干燥花草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才是真正属于她的世界，安静，且秩序井然。

她脱下那件沾染了些许威士忌气味的外套，换上一身洁净的纯白工作服，她将长发俐落地盘起，用酒精棉仔细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仿佛要将昨夜所有的痕迹，都从物理与心理层面上彻底清除。

工作台上，放着今天的预约单。

委托人：林女士。

服务对象：其母，周玉兰，享年八十三岁。

死亡原因：心脏衰竭，于睡梦中安详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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