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天光早已被外墙密不透风的青砖高墙隔绝,只余一缕一缕从木格窗櫺筛入的灰白,斜斜投在磨得光亮却布满裂纹的青石地面上。
回廊深处,砖木交错的墙面布满岁月腐蚀的痕迹,浮漆脱落,墙角生着黑黢黢的苔藓。
方回背贴着墙,呼吸急促,鼻息间满是那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不敢赌。
他根本不敢,只能任凭两个族人将自己挟持进更深一层的宅院。
那两人都是壮年,穿着一式的麻布褐衣,眼神却空洞如死人,行走间步伐一致。方回夹在中间,只能被推挤着,进入祖宅最隐秘最幽暗的一角。
那是间偏僻的净室。
室内空无一物,墙壁上挂着剥落的灰布,角落只有一张光板木床,搁得笔直。床边放着一口黄铜盆,水面清冽,倒映着昏暗中一团朦胧脸影。盆旁整齐叠着一套黑色长袍,那袍子明显比族人穿得更厚实些,布料紧密,锦纹缎底,用暗红丝线绣满莲纹,瓣瓣纠缠,在昏黄光下润泽得像还湿着血。
「请大少爷沐浴更衣,静心等候酉时正礼。」
说话的是左侧那人,眼神不动,似乎连语气的轻重都被设定过,一字不差。
两人说完后便不再多言,各自站在门侧,直挺挺如门神,一动不动。
方回站在盆前,僵直得如同冰雕。水面浮着微微的光,映出他的脸,苍白、斑斑点点的血汗凝在额角,鼻梁湿漉,唇角发紫。
他低头看那祭袍,突然想起小时候曾见过一幅画,是祖堂里某代族人留下的「献供图」,画上画着一尊巨大的神像,口角微弯,座下满是匍匐跪伏的「子孙」。他记不得那神像的形貌,只记得它怀中有莲,莲中有齿,血从瓣心滴出,落进跪者头顶,顺脊椎淌入五脏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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