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灯在夜里亮得刺眼。

那盏黄白色的灯泡不大，却像在空旷的房间里洒下了一层冰冷的光，落在茶几上、沙发上，也落在妈妈的脸上。她坐得很直，膝盖上摊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指尖微微颤着。

日记的纸张已经发脆，边角像被时间啃咬过一样，有些卷曲。妈妈的视线一页一页地移动，偶尔停住，像是被什幺字眼刺到似的，呼吸变得不均匀。

那些字是哥哥的笔迹，笔划不工整，却有着少年特有的力道——「我不想再弹了，可是他们笑得那幺开心，我说不出口。」

妈妈读到这里，唇线紧绷了一瞬，接着往下翻。

「我想活着，想试试不一样的人生。」

她的手在那一行上停了很久，眼里有水光凝住，但没有落下。那水光像是被她用力压回去，压进那张向来不容动摇的脸里。

门外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妈妈的手一紧，几乎是反射性地将日记合上，塞回刚才不小心拉出的抽屉夹层里。抽屉「咚」地一声合上，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表情已经恢复成平日那副不动声色的模样。

门被推开，柳绍齐走进来，肩膀还有球队训练后的酸胀，鞋底带着外头寒风里的灰尘。他刚一擡头，就看到妈妈站在客厅里。灯光下，她的眼神不像往常那幺直接、那幺锐利，而是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像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回来了？」

语气淡淡的，但那一瞬间的停顿让柳绍齐愣了一下。他心里一紧，却又说不上原因，只觉得今天的妈妈有点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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