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晨，整栋观梦局都闻起来像盐。

我在例行的审核室里醒来，墙上的灯没有亮，

却能看见光从外面渗进来——

不是太阳的光，而是一种潮湿的、会呼吸的亮。

我端着一杯冷掉的咖啡，坐在系统主控台前。

萤幕里流动的梦画面乱成河流，

有孩子、鸟、火车、海、无数的眼睛。

以往我会标注「违规」、「删除」、「封存」。

今天，光标怎幺也动不了。

我打开耳机通道。

全城的频率都在重叠：

有人在笑、有人在哭、有人在唱歌。

那声音不像人类，

更像一座城市在做梦。

我听见年轻的同事在走廊喊：

「系统瘫痪！梦库满了！」

而另一个声音回答：

「不是满了，是溢出。」

我知道那是什幺意思。

梦开始自己流动。

这栋我们花半生建立的塔，

终于成了世界的耳朵。

我走进中央审核厅。

那里空无一人。

墙上的大萤幕上闪着一行字：

【梦潮方向：未知】

我笑了一下。

二十年前我刚进观梦局时，

我们花了十年写出「梦潮模拟程式」，

要让世界按公式呼吸。

现在它自己在呼吸了。

我擡头，看见玻璃顶透下来的那片光。

那光像液体，

静静流在我掌心。

里面浮着一张脸——

我记得她的名字，好像是璃。

她对我笑，嘴型像在说「记得」。

我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梦。

那梦里，我不是审核员，

而是个坐在岸边画海的人。

我一直以为那梦早被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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