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宇凡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在温暖的水里下沉。

……真奇怪，水里有这幺温暖吗？

「宇凡？又做梦了吗？」小阿姨的声音把柳宇凡拉回现实中。

柳宇凡摇头，轻轻揉太阳穴。

住在小阿姨家已经三个月了，还是有点不习惯。床的位置、厕所的方向、灯的亮度，一切都不习惯。虽然他已经将哪里有什幺东西都记下了，但每每要拿东西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地顿一下。

生活充满违和感。不过这是他的选择，所以他花更多时间让自己熟悉一切。

才刚清醒，他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把通知一一点过去。

门边，小阿姨看着他，她皱紧眉头，刻意走过来说：「今天跟我一起去采购吧？家里有些东西快没了。」

「好。」柳宇凡擡头，将手机放在最靠近自己的地方。

跟小阿姨一起住的日子非常不一样。小阿姨教会他很多东西，从省钱的诀窍到电器简易修理——以前柳宇凡自以为已经很独立了，没想到只是一只井底之蛙。

柳宇凡最后仍是没有转学。不知道小阿姨跟妈妈怎幺处理的，学校那边同意他只要定期跟老师视讯交作业报告，偶尔补课，即便不到校也没有关系。后来柳宇凡确定有大学可念后管得更是宽松了。

小阿姨于是常常抓着他到处跑，说要让他好好认识新环境——反正他不用去学校，有大把时间。

短短三个月，他去的地方比过去十年还多。种植各种花卉的公园、香喷喷的面包店、某个角落的常驻猫咪……小阿姨带着他在城市中漫游。不知不觉间，一点一点，破碎的日常串联起他的感官，柳宇凡终于重新看见不同的色彩，那时候的他擡头，想着，世界原来没有那幺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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