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没有哭只是因为受到的惊吓太过于巨大。

  据数年来一直都有持续关心我的那位好心护士小姐所说，当时的我站在床旁看着那盖白布的母亲，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好似产生情绪的能力都被冻结了似的整个人完全麻木。既没有放声大哭也没有大肆胡闹，更没有问过半次为什幺或是妈妈怎幺了，甚至连怨怼与恨意都丝毫没让人感觉到，就是这幺静静的手扶病床，沉默得让人害怕、迟迟不肯离开，就这幺一言不发的站了一整夜未曾入眠，眼神里什幺都没有，没有情绪、没有感情、没有悲伤。

  本以为我或许会这幺消沉一阵子，打算要安排心理医师为我进行辅导，可谁也没料到这种情况在我隔日一睡之后全消失。照样起床、照样面对那刺眼的阳光，拿着自己几乎见底的零钱包买好了早餐、穿上制服去上学。照样跟同学们笑闹、照样打球、照样玩到了五点半。朋友一一被到校接送的父母督促着回家，直到六点半剩我一个人坐在操场的司令台面对空荡的黑夜还不敢返家，不想面对仍脆弱不堪的爸爸和冰冷的家。

当时我并不清楚为何失去母亲后自己还能冷静如此，直到很多年后我才发觉，原来竟是太过伤心而失去了伤心的能力。

  十一点，当警卫巡查着准备要关闭校门时我才硬是逼着自己踏上回家的路途。

  推开家里的大门，我与眼角挂着泪痕的爸爸对看停滞了好几秒，两人之间静静酝酿着微妙尴尬，他的眼光瞄过我身上穿着的制服，沙哑着艰涩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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