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男人才真正清醒了。从那场虚幻梦境中被狠狠打醒了。杨女士的作法残酷，她要自己的儿子永远记得这个教训，但仍怀有身为母亲的温柔，给他这辈子仅有一次的机会，让他好好送走自己。

「杨女士的胃癌已经到了末期，再多的医疗都是痛苦。她以前跟我说过……她很怕痛。她曾经想等你，只是后来等不了了。」肖念缓缓蹲下身，给予他一个淡淡笑容，「她走的时候，脸上是笑着的。这点，希望你知道。」

男人的哭声没有停歇。

肖念不再停留，缓缓走出这栋房子。

以后这个人的人生会如何走下去，他不知道，亦与他无关。但人生能有几次后悔又侥幸重来的机会？

肖念擡头看向湛蓝的天空，情不自禁伸手遮挡刺眼又炙热的阳光。它明明如此温煦明亮，却透不进内心深处的阴暗角落。

他漫步走回停车的地方，经过街上某间咖啡店时，和从店内走出的某人擦肩而过。那人先是露出一丝疑惑神情，接着回头转身小跑步过来，试探性喊出声：「肖念！是你吗？」

听见呼喊声，肖念蓦然回首，眸中映入一张成熟端正的面孔。

青年似乎更加确信，欣喜道：「是我啊！我是小杜！」

肖念脑中霎时窜过跟这个名字有关的记忆，接着瞪大眼睛，「斌彦？」

杜斌彦开心地伸手抱住他，肖念也被他的热情感染回拥。在这个没有任何亲故的地方能遇见年少过往中仅存不多的温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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