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透，宫钟初鸣。

玉砖铺就的中轴大道在曙色中泛着微光，晨雾自太液池边升起，掠过紫禁之巅。

值夜太监挽着灯笼穿过偏殿角门，烛火在帘间晃动，将朱墙剪影斜斜映在甬道两侧。

文昭殿后院的帘帐还未揭起，殿内暗带橙澈，案上沙盘与地图未曾撤去，文案边叠着昨夜议事遗留的奏折与私信封件。

祁湛伏案小憩不久，披着一袭深绯色绣云蟒袍，坐姿笔直，手腕横架于案前，眼神无半分倦意。

陆慎言踱步近前，声音压低：「陛下，辰时将至，百官已于奉天门外候朝。」

祁湛眸色一动，未语，手指向后擡起，解下肩头外袍。那层绯色锦袍落入陆慎言掌中，布料柔密挟带蜡炬余温，微微一动便泛出光影。

内侍早已备妥朝服，深墨色上衣绣有十二章纹，云、火、龙、华虫交错织于袖襟与衣摆，低调而不失尊贵。

祁湛起身站定，由两名内廷掌衣替他束带、整襟。玉佩挂上时轻触衣角，清响一声，像点入深水的石子，扩散无声波澜。

他低头理了理袖口，手掌收回时，指骨线条分明，指节微白。陆慎言捧上玉笏*，祁湛接过，指腹摩过玉面冰凉，薄光在袖下转折，如墨中透霜。

「走吧。」

殿门由内侍打开，晨风从东向西拂入，吹散一案未干的墨香。

祁湛迈出石阶，步履端直，朝服垂落如云，自生威仪。他脚步稳定，一步步由文昭殿东廊行至奉天殿后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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