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予安的家，在有妈妈的那些年从来不快乐。

妈妈偏执地相信「有出息」是唯一的出路。从国小起，她就开始逐本检查颜予安的作业，只要出现一个错误，就会拿起那支粉红色的爱心小手重重打下。

「就国小程度，加减乘除妳也会算错？」

「考试没进步就别吃晚餐了，给我好好预习。」

那些话混着怒火与期待。而小小的予安听不懂「期待」的重量，只知道妈妈皱眉时特别可怕。于是她从国小开始，就拚命背书、拚命做题，希望哪天能从妈妈的眼底看见一丝笑意。

「妳不要给予安这幺大的压力，现在才国小，让她轻松点吧。」某次，爸爸看不下去，终于出声。

「好，那就轻松点。」妈妈说完后拉着她走到房间，抓着她的手一本一本撕碎课本。「妳之后就不用读了，明天开始跟爸爸去工地做工。」

她盯着满地碎纸，忍不住大哭。

「我不要去工地！我不要当工人——我要读书……」

那句话说出口时，爸爸听着，一开始不是很在意，但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上面油漆和灰成了一层难以抹去的羞辱。从那以后，爸爸总会在工地下班后先换套衣服，把脸洗干净才回家。

那天夜里，她是被吵架声吵醒的。惺忪间，她看到妈妈提着行李，走得飞快，连头都没回。

她悄悄溜到爸妈房门前，透过缝隙看到爸爸坐在床边，双手摀着脸，无声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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