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予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不知道是第几次，看向阿嬷紧闭的双眼。如果他看得够久，就会觉得那双眼皮正轻轻颤动，好像随时都准备睁开。

但这不是真的，他已经来这里十次？还是十一次了？阿嬷每一次都像他上一次看见的那样──躺在同一个位置，盖着同一条医院薄被。

他期待的奇迹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生过，他几乎快要认命，所谓的奇迹不会出现。到这个地步，或许直接放弃希望会让他比较好过，比起每个星期重复燃起、再捻熄希望的折磨，宣布一切到此为止，可能对他们都更好。

搬离阿嬷家之后，温时予就再也没有回去了。他一开始还会打电话关心，然而阿嬷家只有市话，没有手机，他没有办法确保接电话的人是谁。

他还记得有一次打电话回去，接起电话的是个男人。一听见那个声音，温时予就像被电话烫到一般，手机摔到地上，当场关机，导致他后来连电话都不太敢打回去。

阿嬷第一次住院的事，他或许是全家最后一个知道的，他无从判断。当时他收到的是来自父亲的简讯，不是通讯软体，也不是电话，而是一封像诈骗讯息一样、来自某个无名号码的简讯。

他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来到医院，看见躺在床上的阿嬷，才知道那不是诈骗。

第二次因为中风而住院，能够活着离开的机率有多少？就算真的出院了，那样还算是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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