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纸透进的微光还未驱散夜寒，白瑛便被一阵细碎的冰晶碰撞声惊醒。

她睁开眼，看见裴洛坐在榻边，霜华剑斜倚在肩，剑穗垂落的流苏几乎扫到她鼻尖。晨光从他背后照来，将那袭褪色的玄色掌门袍镀上一层冷冽的银边，却照不进那双幽深的眼睛。

「能起身了？」

声音比剑鞘上的霜还冷，可白瑛分明看见他左手藏在袖中——那只手昨日还贴在她额头渡灵力，此刻指节却泛着不自然的青白，显然寒毒未清。

白瑛撑着身子坐起，一碗浓黑的药汁立刻被递到眼前。热气蒸腾间，她嗅到比往日更苦的气味，还混着一丝……安魂丹的沉香？

「喝完去整理后山仓库。」裴洛别过脸，喉结滚了滚，「堆了三十年的陈药，该扔的扔。」

药碗入手微烫，白瑛垂眸，果然在碗底看见一颗琥珀色的梅子蜜饯。

指尖无意识摩挲碗沿，她故意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捧着空碗举过头顶：「弟子遵命。」

这个角度，她正好看见裴洛嘴角抽了抽。

「咳、咳——」

药汁太苦，白瑛终究没忍住呛出声。几乎是同时，一颗新的蜜饯被粗鲁地塞进她嘴里，裴洛的袖风扫过她睫毛。

「……笨手笨脚。」

那只手收回得飞快，却在转身时带倒了案头的《灵根养育术》。书页哗啦啦翻开，露出裴洛熬夜补写的批注：「水灵根养护需以银枫叶为引，辅以……」后半句被墨迹重重涂抹，在被风吹起的纸背透出「心头血」三字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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