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曦搬家的那天，天气很干。

阳光硬得像砂纸，

她一边擦桌子，一边听隔壁有人在练琴。

音阶一上一下，像谁在反复试着记起遗忘的旋律。

桌上那台相机还能开机。

萤幕里有一张半完成的照片——

他坐在录音室里，低头调音。

她那时刚按下快门，他擡头笑了一下。

画面卡在那里，

像一秒的永恒。

她看着那照片许久，最后没有删。

只是关掉机器，把它放进纸箱最底。

——

沈弋在医院待了两周。

声音有一点回来，但仍像被雾包着。

医生让他练发音，

他照做。

「啊——」

第一个音很轻，

第二个音破了，

第三个音变成气。

他笑了一下，那笑声沙得几乎听不出来。

经纪人问他：「要不要暂停工作？」

他摇头。

「要不要联络她？」

他没回答。

只是看着窗外一棵开花的树。

风一吹，花瓣往上飘。

他忽然觉得，那场光也许从没消失，

只是飞去别的地方了。

——

一周后，黎曦收到一封信。

没有署名，字迹很干净。

妳拍的光，

还在我心里。

我在练习呼吸，

练习没有声音的日子，

练习让世界安静下来。

她看完，没有哭。

只是把那封信折起来，放进相机袋里。

夜里她走出阳台，

城市的灯亮成一片，她举起相机。

镜头里的世界模糊，

她没调焦。

就这样按下快门。

那一下「喀嚓」声像心脏轻轻拍了一下。

她知道，那一格画面里什幺也没有，

但光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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