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为，人会死在失血里。

后来我才知道，

人是死在理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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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开始腐烂的那一天，

没有人尖叫。

太阳照常升起，

只是光变得浊。

街上的人依然行走、说话、笑，

只是他们的脸有一种微微的透明。

皮肤下的血液缓慢流动，

像快凝固的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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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一个女人在地铁上对孩子微笑，

那笑容裂开的时候，

嘴角掉出一小块干掉的肉。

孩子没看见，

只是问：「妈妈，我好饿。」

她伸手摸摸他的头，

手指沾着自己脸的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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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烂不是死亡的结果，

是文明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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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开始彼此习惯腐败的气味。

他们在会议上讨论理想，

在床上交换体液，

在家里假装和睦。

没有人讨厌那味道，

因为那味道叫「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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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过街角，看见一对恋人在吵架。

他说：「妳变了。」

她说：「妳也是。」

语气里都还带着爱的残响。

他们的影子重叠在地上，

慢慢渗出黑色的液体。

那不是血。

那是对话的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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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里，

蛆早已不再分辨爱与欲；

乌龟的壳变成城市的防护墙；

变色龙学会戴口罩，蛇学会笑。

所有的兽都变成人，

所有的人都变成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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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的特点是「仍在移动」。

他们走路、呼吸、上班、恋爱。

他们不死，

但也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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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梦见自己也开始腐烂。

皮肤脱落的时候，我看见里面有光。

那光不是灵魂，

是蛆的反光。

牠们在我的肋骨间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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